如果说之前的帆楼，还不能确认什么是自己，什么是他人的话，苏墨和她在神髓上的联系，便直接确认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所处的身份和位置。</p>

那便是主神苏墨的从属神，或者宠物。</p>

帆楼的根本性疑惑来自于对自我和世界定位的模糊性，而在苏墨这个主神出现后，这一命题得到了极好的缓冲。</p>

她不再需要研究自己和世界的关系，只需要研究自己和苏墨的关系，就能解决一切疑惑。</p>

苏墨便如同一个中转器一样，她对世界的所有疑问都由苏墨这个主神来解决，她只需要明确自己和主神的关系即可。</p>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苏墨的确承载了父母一般的生态位。</p>

明白这一点后，苏墨并没有不耐烦，也没有嫌这个幼女神灵话多，他立即以帆楼能够接受的高速神言回答起对方的问题。</p>

虽然语言系统本身有局限性，但只要将这一点局限性考虑在内，就能得到普适的答案。</p>

“第一个回答，神灵种诞生的理由往往是祈愿，这一点哪怕至今仍没有发现例外。”</p>

“第二个回答，心是对外界活动的内在映照系统，这一点稍后解释。”</p>

“第三个回答……”</p>

帆楼的问题多到能令所有天翼种崩溃，可苏墨的回答却能让帆楼询问的速度都跟不上。</p>

对于对概念的定义本身都由怀疑的帆楼来说，苏墨每一次回答都会带来更多的问题，但这些问题很快就会被更多的解释填补，每一种都是机凯种无法给予的答案。</p>

因此，哪怕自己的问题越问越多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闪亮，面对苏墨的态度也越来越亲昵。</p>

漫长的沟通持续了大半天，一开始还只有阿兹莉尔堵住耳朵选择睡觉。</p>

后来，就连身为天翼种的吉普莉尔都忍不住打起呵欠，感觉脑袋装进了太多东西，彻底麻木。</p>

她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神灵有这么多无穷无尽的问题，为什么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么较真，这些奇怪的概念真的重要么？</p>

比起帆楼那诡异的执着，她更佩服的是苏墨的耐心。</p>

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都能回答这么久，不愧是主人！</p>

直到夕阳迟暮，红霞漫天，苏墨才停止回答问题，并对还想要继续追问的帆楼问道。</p>

“还记得第二个问题么？”</p>

“，第二个问题是何物为心！”</p>

帆楼没有丝毫停顿的回答道。</p>

“之前我说稍后再解释，现在到了解释的时候。”</p>

苏墨这才开口道。</p>

“方才你询问了十万以上的问题，我给予了你十万以上的回答，但你却产生了一百万以上的疑问，对不对？”</p>

“，是！”</p>

帆楼点点头。</p>

“因为我的回答，所产生的所有疑惑、思考，包括你现在还想继续提问的一切形式的思绪波动，便是你的心。”</p>

苏墨给出总结性的答案。</p>

“你询问问题的方式可能是错的，思考得到的答案也可能是错的，但寻求答案本身的原动力，便是你存在心的最好证明。”</p>

应无所住而生其心，对于佛门理论，他也略通一二。</p>

“，我的反应本身，证明了我的存在？”</p>

就连帆楼，此刻都有些被绕晕了。</p>

那如果自己不做反应，自己就不存在了？</p>

看出她的疑惑，苏墨纠正道。</p>

“反应本身，只是你的想法，确定你会有所反应的，才是你的心。非想，亦非非想。”</p>

这回，帆楼算是彻底被套住了。</p>

低头自己琢磨半天后，她才重新仰起头，眼巴巴地看着苏墨。</p>

“，请求换用更简单的方式说明。”</p>

面对这一要求，苏墨自然不会拒绝。</p>

不过——</p>

“为什么我要帮你？”</p>

苏墨如此问道。</p>

“，因为我是你的宠物，主神想否认这一关系了？”</p>

帆楼顿时紧张起来，看向苏墨的眼神像是看到想要抛弃自己的父亲。</p>

明明是被苏墨诱拐的神灵，她却一副害怕苏墨跑路的样子，真不知道是谁更占便宜。</p>

无论如何，苏墨是她的主神，所以必须要对她负责，这是她的基本思路，也是她会如此亲近苏墨，且毫无顾忌采纳苏墨所有解释的原因。</p>

在她眼里，一切都是不确定的，唯有苏墨和她之前的联系绑定神髓，无比确定。</p>

“很好。”</p>